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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信物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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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信物手帕

“出什麽事兒了?”

葉青很是納悶, 不是要去關東軍要塞那邊嗎,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

郝少峰沈著臉沒說話,只顧埋頭上車發動汽車引擎。

顧衛東拉開車門就坐上了副駕駛, 咬著牙齒艱難吐出幾個字:

“裏面藏了一排實驗室!”

剩下的話他根本無法說出口。

因為那裏面滅絕人性的慘烈場面, 他哪怕隔著窗戶看進去,都感到渾身血液逆流, 憤怒在靈魂深處叫囂。

那一間間屋子裏充斥的種種暴行,留下的所有證據, 就好像是無聲的咆哮和吶喊,不斷提醒著這片土地上的幸存者們,血債必須血償!

葉青在聽到“實驗室”三個字後,就立馬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的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一句多餘的話都不用再問, 她知道顧衛東和郝少峰兩人壓抑的憤怒是為了啥,也知道他們急匆匆下山開車去公社是要做什麽。

這些都是歷史遺留下來的重要罪證,必須要妥善保存, 哪怕現在國家眼下式微, 但刻入骨髓的仇恨絕對不能輕飄飄被掩埋和遺忘!

將來形勢越是向好, 每個夏國人就越是需要通過這些證據, 正視並且銘記這段屈辱歷史!

因為只有牢記這份苦難, 記住先輩們是如何從這段痛苦歲月中煎熬過來的,後輩們才不至於掉以輕心重蹈覆轍, 留給入侵者卷土重來的機會!

顧衛東和郝少峰一路開著車疾馳而出,徑直朝著公社開去。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快九點了,因為伍永兵跟著部隊進了山就沒再出來, 所以屯子裏的社員們都紮堆湊到村尾來了。

有的是打聽消息的, 有的則是圍觀這一整排的重汽裝甲車的,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都想知道這麽多大頭兵跑到靠山屯來幹什麽的,後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找葉青詢問情況的不在少數。

不過不管是誰來詢問打探,葉青都表示她只是帶路進了山裏的小木屋找顧衛東,別的事兒她並不清楚。

她也確實沒去過那個要塞,裏面到底都封藏了哪些東西她一概不知,所以她這並不算撒謊。

因為下午那會兒從地裏跑回來的時候聽郝少峰提了一嘴,所以老支書倒是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

但顧衛東跟郝少峰進山一趟後,下來就心急火燎地往公社跑,表情又是那麽莊重嚴肅,老支書就知道裏頭的情況恐怕不太妙。

怕惹麻煩上身,他哪兒還敢瞎說八道啊,甚至連家裏頭他都不敢透露半個字。

這邊屯子裏人抓耳撓腮費盡心機想搞清楚內幕呢,那邊顧衛東和郝少峰趕去公社後,就著急地給上面打電話。

等將情況匯報給團裏後,消息很快就直達最高層。

最高層首長得到消息後也備受震驚,立馬就下達指示,要求各部委務必安排相關人員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蛟潭縣去做應急處理。

文物保護局、衛生部、生物研究院、情報檔案局、軍事戰備物資局、宣傳部委以及各大報社等,只要是下設有分部辦事處且離蛟潭縣比較近的相關單位,基本上都在半夜相繼接到了上頭的緊急電話。

電話內指示,要求各單位立刻調遣最近的相關工作人員立刻前往長白山進行工作支援,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障要塞裏面各類物證的完整性,能提取的提取能留檔的留檔,總之裏面的所有證據一件不落全部都得收歸國家檔案室!

電話打完後,郝少峰跟顧衛東並沒有在公社過多逗留。

但發生這麽大的事兒,上頭都快發生八級地震了,蛟潭縣這邊要是一點風聲都沒聽見,那這些地方政務單位也就不用混了。

於是,等到顧衛東和郝少峰回山上後沒多久,靠山屯這邊就相繼來人了。

賴國昌就不用說了,顧衛東跟郝少峰回來的時候,他就跟著一塊兒坐車過來了。

一個小時後,縣政辦、縣公安局、縣文物局三家最早得到消息並快速趕了過來,沒過多久趙金良跟喬友清也是得到了上級指示,前來靠山屯支援這邊的工作。

一輛又一輛的車駛入靠山屯,把一個並不算大的屯子都給擠得滿滿當當,雖然這些前來支援的人沒有半點喧嘩,但被汽車燈一照,屯子裏亮如白晝,屯子裏男女老少哪兒還可能睡得著?

來了這麽多人,哪怕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兒,屯子裏這些村民也知道事兒肯定不小,越發抓心撓肝,恨不得直接沖上山去趕緊獲得第一手消息。

但這年頭汽車都是公車,所以進屯子裏的這幫人是什麽身份不言而喻,這麽多政務機關的人相繼趕赴過來,氣氛極為緊張肅穆,靠山屯村民們還是有腦子的,除了默默躲在自家窗戶後面窺探外,沒哪個敢在這種時候跑出來整幺蛾子。

鄒家這邊,鄒阿婆跟王春花也沒睡。

這倆許是天天在家,加上都很關心照顧那個被丟棄的女嬰的關系,在經過幾天的慢慢熟悉磨合之後,相處得竟然還挺不錯。

兩人把小女娃哄睡了後,就齊齊湊到了正屋那邊看熱鬧。

鄒阿婆有見識,但她看不見外頭的情況,王春花能看得見,但是她從小在鄉下待著,根本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於是兩人就一個邊看邊描述,另一個則煞有介事地進行分析,告訴王春花來的都是哪個單位的什麽人,這些人又是來幹什麽的。

總之兩人這個熱鬧都看得挺盡興的,興奮得根本顧不上睡覺。

反正她們白天沒事兒幹可以補覺,所以葉青也就沒去管那倆。

她從山上回來後,就沒再去跟著摻和。

尤其是從顧衛東口中知道那山裏頭有什麽後,她對那個要塞就只剩下痛恨和敬重,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且鬧出了這麽大動靜,說明上面對於此事極為重視,這麽多人參與進來,肯定能妥善將那個根據地裏面的東西妥善處理好,她就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再湊上去出什麽風頭了,還是老老實實在家熬藥吧。

正巧,這會兒所有人都在關註後山那件事,倒是沒人盯著她後院新建的這個小藥圃了,這反倒是給了葉青偷偷搞事情的契機。

於是等夜深人靜了,她悄悄在藥圃一角催化了幾株人參跟幾朵紅靈芝,達到用藥標準後就停手。

將人參和靈芝盡數挖掘采摘下來,烘幹碾碎成粉後,就開始下砂鍋慢火細熬。

最後加入她之前做的麥芽糖、面粉進行糅合,搓出一顆顆細碎的豆粒大小的小藥丸。

用同樣的辦法,葉青又將開的另外幾種中藥方子都熬制出來制成藥丸。

然後將這些藥丸裝在一張張黃油紙包裏,一份份仔細打包系緊,並將藥丸所對應的病癥以及服用辦法仔仔細細逐一寫上。

這些藥丸都是按照三個月的量制成的,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兩邊相互溝通一個來回,對彼此的情況都稍微做一些了解了。

到時候葉青在對那位師公的癥狀有了更具體的了解後,再根據情況酌情調整治療辦法,開的藥才能更為對癥。

但眼下,葉青暫時也只能先這麽整,給師公寄過去一些溫和調理不傷及五臟六腑的藥試試看能不能行,至少比啥都不做要強得多。

熬藥是一個很耗費時間的辛苦活,等葉青忙完這些藥丸的制作後,外頭天都已經蒙蒙亮了。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裏,不少單位都有相繼得到消息連夜趕來靠山屯的,這群人在靠山屯集合後,由郝少峰這邊統一進行協調部署,然後再由顧衛東帶領進山。

而與此同時,趙金良那邊也從部隊農場建設兵團緊急調派了一批志願兵,在附近這一帶的山腳拉起了警戒線,將所有進山口都進行了封鎖,幾乎做到了十步一崗五十步一哨,確保不會有人趁亂偷偷進山搞事情。

這麽多正規軍隊的士兵荷槍實彈地在山腳下站崗,把屯子裏所有人都嚇得心肝亂顫。

“我的個乖乖,這到底是什麽事兒啊,這麽大張旗鼓的,搞得人心裏頭怪不踏實的。”

早上照例往葉青這邊來報到的孟嘉都忍不住開始嘀咕上了。

顧衛南也跟著搭腔:“就是,昨晚上來了好多領導專家,都是我哥帶進山的,我媽把我跟我弟都趕緊廂房不讓出來打聽,這也太嚇人了,師父你倒是透露兩句啊,那山裏面啥情況啊?別不是藏著什麽炸弓單吧?難道是原子弓單?”

聽顧衛南在那兒瞎說八道,直把葉青都給整得直想翻白眼:

“你自己聽聽你在說什麽?你覺得你那話靠譜嗎?”

“少在那兒胡編亂造,以訛傳訛,我告訴你,謠言就是這麽傳出來的!別不把我這話當回事,回頭要是假消息漫天飛,被人找上門來了,可不要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顧衛南頓時縮了縮脖子,趕緊禁閉上自己的嘴巴,再也不敢亂猜了。

伍大隊長不在,就只有老支書還有其他村幹部們組織大家夥兒去地裏搶收玉米了,不過村裏這個陣仗,大家光顧著閑嘮嗑了,上工幹活的積極性都不高,氣得老支書和生產隊的其他幹部們罵罵咧咧,恨不得拿鞭子抽這幫混賬玩意兒。

好在這個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下午三四點的樣子,山裏面就陸陸續續下來人了。

之前郝少峰帶進山的那群士兵,三三兩兩地擡著箱子或者挑著擔子從裏面出來,帶出來的東西基本上都蓋著布或者草,外人根本看不出裏面究竟裝了啥。

上百號士兵,一共進進出出搬運了十幾趟,折騰了兩天一夜才將裏面的東西搬運完,來的幾十輛重汽裝甲車全部都被給塞滿了。

等到第三天晚上九點多,裝甲車開始發車,動作整齊劃一地掉頭,帶著這些物證幹脆利落地撤離,徒留下黑黢黢的汽車尾氣還在靠山屯裏縈繞。

前來支援工作的臨時專家組也相繼離開,趙金良那邊也將立的崗哨撤走,靠山屯似乎又恢覆了往日的平靜。

郝少峰還沒走。

那要塞裏面的戰略物資還有罪證全部都已經規整到位,編號入冊了,後面的事兒也用不上他,該由哪個單位部門接手那是上頭該頭疼的事兒,他一個特種兵團的政委,管不著也沒資格去管那些事兒。

他該管的,是自己手底下的兵。

顧衛東回一趟老家,竟然鬧出這麽大陣仗,郝少峰真是不服氣都不行了。

“你小子這可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啊,沒想到回屯養個病,還能給自己折騰出好幾個三等功二等功出來!”

這小子從申城回來也就半個月的功夫,楞是接連搞事情,把上面都給驚動好幾次了。

罌粟粉那事兒團裏面沒參與,但是顧衛東帶隔壁青山部隊農場的士兵進馬屎坡查罌粟花田以及抓人有功,趙金良那邊並沒有把他的這份功勞昧下,都認真將情況匯報上去了。

雖然這件案子目前上面還在緊鑼密鼓的調查當中,對顧衛東做出的貢獻尚未做出最終定論,但團裏已經得到了消息。

幾個團部領導開會商討過了,覺得這個案子意義重大,顧衛東做出的貢獻也不可忽視。

要於這種帶傷仍然能無私沖在第一線並且做出傑出貢獻的士官,團裏面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所以團裏面最終商定,今年的副營轉正名額,還是要給顧衛東預留出一個。

也就是三天前顧衛東給團裏打電話匯報關東軍要塞的事情之前,郝少峰那邊才拿到顧衛東的副營轉正蓋章批函,卡了有一個來月的申請,幾經波折後最終還是順利通過了。

郝少峰正要聯系顧衛東告知他這個好消息呢,誰知道顧衛東這邊半點都沒消停,竟然又給他搞出了比前頭罌粟粉事件更大的陣仗。

上次罌粟粉的事兒,發現關鍵問題的是葉青,所以顧衛東雖然參與了,到底還只是屬於協助查案,做出來的貢獻相當有限。

但這一回發現關東軍要塞這事兒就不一樣了,整個過程都是由顧衛東來主導,他還挺有領導風範,組織和調動各方人員很有一套,整個清理搬運過程一絲不茍有條不紊,有這小子作為主心骨在其中進行調度,才讓這次清理工作這麽快速且有驚無險地完美落幕。

可以說,經過這次的事兒,郝少峰是針對顧衛東刮目相看,甚至都有一種重新認識了這小子的錯覺。

他總覺得,好像就是從申城那次任務開始,這小子就變得跟原來不太一樣了,好像更加沈穩內斂了,周身的氣場也更強了,但那腦子也跟開了竅似的,變得睿智機警,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不管變得有多厲害,在郝少峰看來,這小子還是他手頭的兵,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就像這會兒,一下山他就扯了頭上的帽子照著這小子屁股抽了過去:

“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那可是毒氣室,別人看到那個骷髏頭標志都不敢往裏頭闖,就你小子會逞英雄,那玩意兒要是出了啥問題,你還有命活?”

顧衛東笑了笑:“我不上去別人就得上,其他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

反正他都已經活了一輩子了,這輩子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我也不是沒帶腦子,我戴了防毒面罩您沒看見啊?而且進去之前我都仔細觀察過,基本上排除了風險才開門的,哪兒有您說的這麽嚴重?”

郝少峰是氣不過這小子都沒征求過他的意見呢就往前莽,怕這小子為了立功不管不顧,畢竟這小子也不是頭一次這麽幹了,上次在申城就是這樣,當時送進醫院的時候多兇險啊,把郝少峰都給嚇出心理陰影了。

“雖然你是我們團的猛將,作為政委我肯定是巴不得你能多多立功給咱們團長臉,但我希望你搞清楚一點。”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能人,別搞得這個國家離了你就轉不了了似的。你得擺正你自己的心態,玩個人英雄主義是很危險的,明白嗎?”

郝政委十分犀利地指出了顧衛東的問題所在。

顧衛東一楞,旋即他臉上就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郝政委這話還真沒說錯,可能是因為重生回來的緣故,他總希望盡快發揮自身優勢,想要跟時間賽跑,試圖一步步搶占先機。

但這樣一來,他好像就有些過於急躁了,總是擔心這些事兒如果沒有他的參與,是不是會出現失控,在外人看來,倒像是他刻意在逞能出風頭似的。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此之前,顧衛東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不對勁兒,這會兒得了郝政委的提醒後,他心下頓時一凜,不由得開始反思起來。

郝少峰見顧衛東那表情就知道這小子把他的話給聽進去了,這才放下心來:

“不是讓你遇事就退縮,咱當兵的,該勇的時候還是得勇,得對得起身上的這身軍裝,不然人家老百姓拿什麽信任咱?”

“不過你才出院多久,身體都還沒完全恢覆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做事可以運籌帷幄步步為營,但是絕對不能有勇無謀操之過急!”

說著,郝政委就從他那上衣內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折疊的四四方方的紙遞給顧衛東,

“記住沒有啊,顧營長?”

顧衛東從郝少峰這似笑非笑的調侃中聽出了不對勁,忙接過了那張紙打開來看。

等看到這張轉正證明材料上面一排各個領導簽的“同意”,還有最底下蓋著的大紅戳後,顧衛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好好在屯子裏修養身體,別再給我折騰了啊,等再過半個來月病假結束,記得先拿著這張證明去團裏辦正式轉正手續,再去培訓進修,畢竟轉正營了之後,每個月津貼能漲不少。”

郝少峰拍了拍顧衛東的肩膀,想到這次這個關東軍要塞的事兒,他又不由得好笑,

“上回你小子在醫院還跟我開玩笑,上完這兩年進修班回來之後要五年三/級跳,那會兒我還覺得你小子是在異想天開凈想美事兒,現在看來,這個目標好像也不是一點實現的可能性都沒有啊。”

顧衛東笑了笑,默默轉身從他那房間裏把他上次跟葉青探討後畫出的那份沙漠之/鷹的構造圖紙翻了出來,遞給了郝少峰:

“那要是再加上這個呢?”

郝少峰一楞,低下頭接過這份圖紙,待看清楚上面繪制的設計圖還有各個相關參數後,他瞬間心下一顫,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你,你上哪兒搞到這玩意兒的?”

顧衛東也沒藏著掖著:

“我自己畫的,但這不是我的原創啊,這東西現在老米跟以國方面正在大力研發中,設計圖跟相關數據,是我找人幫忙偷偷打聽來的。”

“至於我找的是誰,您就別管了,反正我給出的那些數據還有這個構造圖肯定都是對的,麻煩的是裏面有幾個核心數據缺損。”

“我能力有限,最多也就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剩下的,還得咱們自己的槍械專家來想辦法,您看這個圖紙能不能派得上用場,能的話就交上去,不能的話我就自己留著,就當自娛自樂了。”

一聽顧衛東要自己留下,郝少峰立馬就急了,生怕被顧衛東給搶回去,他趕緊卷起那份圖紙迫不及待地就往胸前口袋裏塞:

“能用,這可太能用了,這玩意兒交上去,絕對能把上頭那幫老家夥都震掉下巴!”

“你小子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這圖紙你怕是藏著掖著好久了,就等著現在這個時機吧?你可真是夠有心機的啊?我看你這不是想五年三/級跳,你是想五年後直接坐到老子頭上拉屎吧?”

郝少峰嘴上說著嫌棄話,但他眼裏全是笑意,看得出來他是打從心底裏為顧衛東感到高興,甚至巴不得手底下的兵都有出息。

要是團裏那幫小子,都像顧衛東這樣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而且有能力懂籌謀,那他跟徐團不知道要省去多少操心事兒。

可惜這事兒他也就只能在心底裏想一想,要是誰都能像顧衛東這樣妖孽,那這個特種兵團,就輪不到他跟徐團來接手了。

“這個圖紙我就拿走了,你放心,我跟徐團會盡力幫你去爭取,絕對不會讓你這份圖紙白交!”

顧衛東等的就是郝少峰這話,得了這位政委的準話,他就沒啥好擔心的了。

在縣鋼鐵廠,要想升職加薪,靠的是會溜須拍馬以及背後的人脈關系。

但部隊不一樣,相比其他社會單位還是要簡單一些的,也沒那麽多勾心鬥角,軍人要想往上升,絕大部分時候靠的都是實戰能力和立功表現,只要肯吃苦身體素質過硬,基本上都不用擔心會被埋沒。

所以郝政委這麽一說,顧衛東心裏就有底了。

關東軍要塞加上這份沙漠之/鷹的圖紙,分量可不算輕了,不說能讓他馬上實現連級跳,最起碼等他兩年進修回來後,團裏面升副團的名單裏,絕對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這麽一想,顧衛東對葉青是打從心底裏表示感激,從重生回來開始,這姑娘就一路在對他提供助力,簡直就是他命定的貴人。

“忘記問了,你回靠山屯這段時間,跟隔壁那個葉知青,貌似相處得還挺不錯啊,你對那姑娘了解多嗎?”

郝少峰忽然轉了個話頭,問起了葉青的事兒。

顧衛東知道葉青是從末世來的,一聽郝少峰這麽問,頓時心生警惕,忍不住問道:

“您問這個幹嗎?小姑娘挺好的,醫術高明心地善良,不管是對待村裏人還是城裏人都能一視同仁,還一心想要為農村醫療做貢獻,再找不到比她更有理想抱負還獨立清醒的女同志了,你可別打她的主意,又擅作主張搞背後調查那一套。”

郝少峰本意是想打聽一下顧衛東對這個葉知青有沒有好感,看看兩人有沒有發展成對象的苗頭,沒想到這小子一開口竟然就護上了,好像他要把人小姑娘怎麽了似的。

郝少峰:“我是那樣的人嗎?而且她打定了主意要在你們屯子裏面當醫生,我又不能把她給弄到團裏去當女兵,無緣無故的,我調查她幹嘛?”

顧衛東立馬從這話裏面品出了別的意思,瞇起了眼睛:

“你看上葉青的飛針和醫術了,想要讓她入伍,上咱們團去當特種兵?”

郝少峰氣結,這小子抓他話裏面的重點漏洞要不要這麽厲害?

他之前確實是這麽想過,問題是那小丫頭根本油鹽不進,對當兵毫無興趣,他能怎麽著啊?總不能強壓著人去報名參軍吧?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徑,想別的辦法曲線救國了。

郝少峰腦筋轉得還是挺快的,既然葉青不想當軍人,沒關系,不是還有隨軍那條路子走嘛,只要這丫頭當了軍嫂,遲早有一天得上他們團報到,到時候要怎麽安排軍人家屬,還不就是他跟徐團說了算嘛。

這麽一想,郝少峰忍不住看著顧衛東,意有所指:

“你知不知道那小丫頭在城裏有沒有心上人什麽的,想要找什麽樣的對象啊?咱們團裏那麽多男同志,什麽款的都有,她如果想找對象的話,我可以給她介紹啊。”

顧衛東斜乜了郝少峰一眼,冷冷道:

“當軍嫂聚少離多,人家好好的男人不找,非要找個當兵的?而且咱們團那都是一群鋼鐵直男,沒一個曉得疼媳婦兒的,能配得上人家這樣的天之驕女?”

“我勸你最好別打這主意,要想做媒也找別人去,葉知青才多大年紀,就算要談對象最起碼也還得過好幾年再說好麽?”

而且顧衛東早看出來了,那姑娘跟他一樣,一門心思只想搞事業,對婚姻反而沒有多少想法,不然也不會在路邊隨手撿了個棄嬰就準備自己收養,很顯然是打算絕了在靠山屯成家這條路。

顧衛東是從九十年代來的,雖然說那個年代不婚主義者群體不算多龐大,但已經開始出現這個概念了。

而且到九十年代,離婚也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大新聞,城裏面離婚再婚現象越來越常見,婚姻關系再不像以前那般牢不可破。

顧衛東自己就在婚姻裏忍受了十八年的折磨,所以他重生回來後,就做好了這輩子打一輩子光棍的準備,所以葉青不婚這一點正好跟他不謀而合,他也很能理解葉青不願意結婚的心理。

畢竟像他們這樣從後世過來的異世魂,要在這個時代找到一個完全契合自己的靈魂伴侶,難如登天。

所以這會兒,顧衛東一聽郝少峰要給葉青介紹對象,他馬上就覺得這事兒葉青肯定不會喜歡,甚至還可能還會對她造成困擾,於是下意識地就想替那姑娘阻攔下來。

但顧衛東這個像是“護食”一般的行為,卻讓郝少峰瞬間產生了誤會。

他覺得顧衛東這小子很不老實。

明明是自己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偏還要裝成個正人君子,用這麽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他,什麽小姑娘年紀小要過幾年再談對象,都是扯淡。

依他看,其實就是顧衛東這小子擔心自己要去外省進修兩年,沒法看緊這個對象,所以才故意扯這些有的沒的,好要讓那些覬覦葉青的人都收斂點,免得他不在靠山屯的這段時間裏面,讓人家小姑娘被別的大灰狼給叼走了!

這麽一想,郝少峰看顧衛東的眼神都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暧昧和了然。

得,不讓說就不說唄,反正不管是顧衛東還是團裏的誰,只要那小丫頭嫁到部隊上,就不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等當了軍嫂一隨軍,那丫頭還不是又得落到他手上了?

“行吧,那你加油!”

郝少峰上車準備離開之前,忽然攥起拳頭朝著顧衛東鼓了鼓勁兒,丟了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顧衛東只覺得莫名其妙,壓根不知道郝少峰因為他那幾句話就腦補了一場狗血的養成戲碼。

關東軍要塞那邊的事兒解決完,顧衛東也就不再進山裏小木屋住著了。

滿倉的傷早在幾天前葉青異能升級後就已經直接治療痊愈,也不用他繼續守著換藥,所以他又重新回到了屯子裏。

不過這兩天搬運根據地倉庫的戰略物資,他帶著士兵在山裏頭連軸轉,所以他那條腿“好轉”的事兒,自然也就被伍永兵伍大隊長看在眼裏。

所以等回了屯子裏後,他也沒好意思再裝瘸,於是沒過多久,關於他那條腿好了的事兒,又開始在屯子裏傳開了。

伍月英得知顧衛東竟然沒瘸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不可能?他那腿不是中了槍,膝蓋半月板都被打爛了,又耽誤了治療,根本不可能治好才對,怎麽會又好了?”

自從上回在村口跟伍永兵大吵一架後,伍月英一賭氣就跑去她姥爺家住了一段時間。

但姥爺家還沒分家,她住在那邊就多一個人吃飯,加上她好吃懶做,每天到飯點了就上桌,吃完飯連碗筷也不收拾,既不會幫家裏頭幹活,還要對吃的飯菜挑三揀四,於是三個舅媽都不樂意了,總是指桑罵槐,明裏暗裏地擠兌她,就差沒指著她鼻子罵她是上家裏頭騙吃騙喝來了。

伍月英受不了那個閑氣,忍了幾天後終於沒能忍住,跟其中一個舅媽發生了沖突,最後在舅舅的指責中被氣哭了,灰溜溜地又跑回靠山屯了。

經過這幾天時間,伍永兵的氣也消下去不少,屯子裏因為關東軍要塞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大家的註意力都落到了後山藏著的那些東西上,壓根沒人去關註伍月英跟簡銘那點破事兒了,所以伍月英回靠山屯,倒是沒再被人指指點點。

只是她才住回來呢,就聽到了一個令她感到震驚錯愕的消息。

顧衛東的腿,竟然治好了?

伍家那兩個兒媳婦兒見伍月英會有這麽大反應感到十分奇怪。

這小姑子簡直是莫名其妙,是她看不上顧衛東在先,當初跟顧衛東退婚那事兒也是她要死要活費盡心機退掉的,現在人家腿治好了,她又對顧衛東的事兒這麽上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

“會治好有什麽好奇怪的,你可別忘了,咱們村現在有個神醫坐鎮,人葉知青的醫術多高明啊,打從她來了之後,都治好多少病人了,顧衛東那腿上,對葉知青而言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伍家雖然跟顧家關系已經僵了,但那跟葉青可沒啥關系,因著經常跟伍永兵還有伍聰秦杏枝打交道的緣故,伍家一大家子如今都成為了葉吹,對這個新來的申城女知青那叫一個敬佩崇拜。

甚至秦杏枝都已經在心裏開始琢磨小九九,打算等自家大閨女再大點,求公爹幫忙說和說和,看看能不能也學那顧衛南和孟嘉一樣,把孩子送去葉青那兒當學徒了。

又是葉青!

得了兩個嫂子的提醒,伍月英才想起來,這個葉青在醫術上確實挺有一手。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從來沒想過,顧衛東那條腿竟然還有治好的可能性。

畢竟當年她可是親眼目睹了顧衛東求醫的全過程,他那條左腿廢成什麽樣兒,伍月英比誰都清楚。

誰能想到,上輩子被那麽多醫院那麽多專家判處了死刑的事兒,這輩子居然輕飄飄地就發生了轉機?!

如果顧衛東腿沒有瘸,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不用再退伍去鋼鐵廠當保安,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還能在部隊繼續當兵,將來很可能會升職加薪,當上高級軍官,成為她高攀不上的存在?

這麽一想,伍月英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心下都不由得煩躁起來,她只能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寬慰自己要在部隊升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顧衛東沒背景沒人脈關系,在部隊怕是熬到死都只是個大頭兵,想爬上高級軍官的位置哪兒那麽容易?

而簡銘則不同,很快他就會被家裏人接回城,並且等幾年改開後就會出國,再回來的時候就成了華爾街精英,年薪百萬,手握巨額財富,那才是真正的上流新貴,無數人眼中求而不得的鉆石王老五,絕對不是顧衛東那個窮得叮當響的臭當兵的能比擬的!

這麽一想,伍月英就暗暗狠下心來。

她重來一回,可不是為了繼續過上輩子那暗無天日看不到頭的苦日子的,也絕對不容許她費盡心機給自己謀劃好的對象,就這麽輕易被人給搶走!

劉梅那個賤人,不會真以為領個證她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高枕無憂了吧?

伍月英眼中閃過濃濃的怨恨和歹毒之色,打定主意要從劉梅手裏把簡銘給搶回來!

葉青可不知道伍月英已經在暗戳戳琢磨她的奪夫大計。

在顧衛東下山後,葉青就迫不及待地將她提前準備的那些藥交給顧衛東,請他幫忙找人盡快捎去墨河。

“經過那種事兒,人的警惕戒備心是很重的,你這些東西貿貿然送過去,我擔心人未必肯收,就算收下了,可能也不一定會吃,我看你最好是寫封信什麽的,讓他能知道送東西的人是誰。”

顧衛東忍不住提醒道。

葉青能寫啥,她又沒見過韓亞博,人家韓亞博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就算寫再多的話人家也肯定不會信啊。

如果她手裏有宋春華的親筆信就好了,問題是她來靠山屯的時間還太短,上回寄回申城的保平安的信,至今也還沒有收到宋春華的回音,所以她根本拿不出宋春華的筆跡,只能看著這些東西幹著急。

好在顧衛東在看出她的為難後,又適時提了一句:

“沒有信的話,有信物也行,至少得讓他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己人。”

葉青猛地一拍腦門,從她那箱子裏翻啊翻的,翻出來一塊手帕子。

“這是我老師自己繡的手帕,上面的花樣還有這個‘宋’字很有個人特色,拿過去他一定知道是誰的!”

這條手帕子,還是宋春華當初給她換那些糧票的時候拿來包裹那些票證用的。

葉青離開申城的那天,把那些票又重新塞回了老師枕頭底下,唯獨這條宋春華自己繡的手帕,被她單獨留了下來打算當做紀念。

顧衛東點了點頭,馬上就把帕子給拿了過去,並安撫葉青:

“不要著急,我馬上去一趟縣裏找人,我有個朋友是縣裏運輸公司的,經常跑墨河那條路線,我托他幫忙捎過去,東西最多三天就能轉交到你那個師公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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